心悅誠評 | 好好活著

好好活著

□劉金鳳

　　余華的《活著》這本書與我有著不小的年代差，它屬于我外祖父的年代，我卻對它愛不釋手，因為它講述的更像我小時候母親娓娓道來的故事。

　　余華采用第一人稱敘事，通過主人公的視角展現(xiàn)故事情節(jié)。故事拉開序幕是在田間地頭，余華的眼中出現(xiàn)了年老的福貴和一頭老牛，福貴正在吆喝著耕地的老牛：“二喜、有慶不要偷懶，家珍、鳳霞耕得好，苦根也行啊。”簡單的一句話，書中的人物齊刷刷地出來了，那都是福貴的親人們。并不是老牛有這么多名字，而是“我怕它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，就多叫出幾個名字去騙它，它聽到還有別的牛也在耕田，就不會不高興，耕地也就起勁啦。”

　　福貴把家產(chǎn)輸光后，陰差陽錯地被國民黨抓去拉大炮，他沒有凍死在滴水成冰的雪夜里，沒有餓死在子彈橫飛的坑道里，沒有身體上的任何疾病，卻在精神上備受摧殘。他百折不撓地活著，目睹著親人們一個個離去——父親被福貴氣死、母親和妻子家珍得病而死、女兒鳳霞難產(chǎn)致死、兒子有慶因抽血過多而死、女婿二喜被水泥板夾死、外孫苦根是吃豆子脹死的。每一次的親人死亡總戳著福貴的心，當他最后看淡了生死，也不懼怕失去，將收尸錢都準備好了壓在自己枕頭底下時，反而活得好好的，與一頭老牛相依為命。

　　地主老爹對福貴說：“這兩只雞養(yǎng)大了變成鵝，鵝養(yǎng)大了變成羊，羊養(yǎng)大了又變成牛。我們啊，也就越來越有錢啦。”這話像信念一樣激勵著福貴，讓他一輩子活在美好的憧憬中。最初那個吃喝嫖賭的浪蕩公子早已不復存在，他一步步艱難地走著。

　　在福貴的心中，一切都是美的，他從不抱怨，妻子家珍在他的心里是一生的美好，是完美無比的女人。他的每一步都走得知足，那些打不死他的終將使他更加強大。

　　年老的福貴一遍遍對耕地的老牛喊著妻子的名字、兒女的名字、女婿的名字乃至外孫的名字時，仿佛那些遠去的親人還在身邊。他就這樣靠記憶好好活著。

　　從《活著》中，我也讀到了善良的福報。善良的家珍在一家人瀕臨餓死的邊緣，卻舍得給隊長一把米，后來，隊長盡心盡力給介紹了全家人滿意的好女婿，給予女兒鳳霞短暫卻幸福的一生。這也正如我那善良的母親，她是家里的幺女，年少時挑起原生家庭的重擔，嫁給父親后白手起家，為供四個子女讀書而一生勞碌。過度透支身體，導致母親晚年無休止的病痛。母親這一生，我不敢仔細回憶，想起來便會心疼到徹夜難眠，她受的苦難太多，遺憾她沒有好好地活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