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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濰坊日報 發(fā)布時間:2023-12-08 11:32:07
臨窗看雪
◎?qū)O愛勛
父親在雪天里是不下地的。他坐在暖乎乎的炕頭上,守一壺茶,品茶看雪。茶是普洱茶,渾厚、濃醇、釅紅,熱氣騰騰,有夢似的詩境。
父親端起杯子,喝一口濃釅的茶,入口微苦,苦過回甘,茶之蘊(yùn),禪之深,依稀有生活的影子。然后,抬頭,看窗外落雪,一朵,兩朵,三朵……雪越下越大,越來越密,飄飄灑灑,漫天飛舞。不一會兒,院子里一片耀眼的白,風(fēng)韻彌漫,似乎有淡淡的清香。
雞躲在草棚里,安靜地站著,偶爾,散漫地伸長脖子,象征性地啄幾下。幾朵雪花飄進(jìn)來,有了星星點(diǎn)點(diǎn)的水意。一只雞把頭埋在翅膀里,作假寐狀。
麻雀沒有了食物,在屋檐下鳴叫,聲音清脆,水氣淋漓。等會兒雪停了,掃了院子,女兒會撒些米?;蝻?jiān)o它們吃。女兒喜歡看它們吃食的樣子,蹦蹦跳跳,伸著腦袋一點(diǎn)點(diǎn)啄食。
窗前的石榴樹上落滿了雪,枝枝椏椏,縱橫交錯,濃淡相宜,猶如一場轟轟烈烈的花事。
有時,寒風(fēng)吹著雪花撲上窗來,近了,卻又溫情脈脈,輕吻一下窗子,柔柔地落下,像柳絮一樣撩人。
冬天枯燥,萬物皆枯,氣候干燥,一場雪,颯然而至,潤山川,潤草木,潤莊稼……把天地間萬物滋潤得肌膚粉嫩,只等春風(fēng)過來,把它們引領(lǐng)到綠色云影里,在明媚陽光下,歡快地跳躍、舞蹈、歌吟。
翻閱《枕草子》,清少納言說高雅的東西:刨冰放進(jìn)甘葛,盛在新的金碗里;水晶的數(shù)珠;藤花;梅花上積滿了落雪……如果院子里有三五株梅,在雪地里含苞欲放,或已舒展開曼妙的身姿,小院就有了詩情畫意,有了賞心悅目的景致,窗更像一只眼睛,默默注視著滿院子的美好。
杜甫詩曰:“窗含西嶺千秋雪,門泊東吳萬里船。”這樣的美麗風(fēng)光,需將房子建在村外,或者曠野上,看遠(yuǎn)處風(fēng)景時,一覽無余。如果房子周邊有樹木房舍,推窗望去,是看不到西嶺上的積雪的。譬如我們的民居,臨窗看到的是整個天井及天井里的風(fēng)景。
雪花還在飄飄灑灑飛舞著,輕盈、曼妙。
大門“吱扭”一聲響,鄰居二伯踏門進(jìn)來,頭上身上落滿了雪花,薄薄一層,瑩瑩然閃著亮光。
進(jìn)屋,一身寒氣,趕緊遞上一杯普洱茶,茶色很濃,有點(diǎn)燙,二伯吸溜吸溜喝過,身上有了洋洋暖意,放下杯子,說:“好茶!”
兩人坐窗前看雪。窗外的雪不停地下著,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。談過家事,又談農(nóng)事,最后不無感慨地說:“一場好雪,瑞雪兆豐年??!”
責(zé)任編輯:平小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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