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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徽因與青州|爬梁上柱測繪文廟

來源:濰坊晚報   發(fā)布時間:2021-08-18 14:05:32

益都縣文廟


培真書院

  林徽因一行人來到了城墻北線的制高點水門頂子,在這里古城盡收眼底,氣勢儼然。在古城的中心街道上,家族祠堂、公館、衙門等都匯集于此,看到文廟的林徽因很是興奮。按照梁思成的分工,他們很快測量繪制了下來。

  登上水門頂子俯瞰古城全貌

  陪同人介紹,這年頭世道不太平,這個軍隊那個軍隊的,可說是“城頭變幻大王旗”。古城西南為連綿的群山,土匪不少,他們滋擾百姓、綁票殺人,搞得人心惶惶,大家不得安生?,F(xiàn)在,靠的是白天有州府的武裝守城,晚上把城門一關,在城墻上面安排青壯年巡城守夜。這樣,城里的公館商鋪、街坊住戶們也安頓了一些。

  林徽因一行人順馬道拾級而上,走上了城墻,來到了城墻北線的制高點——水門頂子。這里和益都古剎鐸樓廟相對,廟后有大灣,水滿則溢,從城墻的一個泄水口流到城外的南陽河中。這個泄水口叫作水門,像個小城門,裝有鐵柵欄。水門上方的城墻瞭望臺就是水門頂子。站在水門頂子上,遙望東南,州衙縣署和祠堂文廟都在眼底了。北望,文昌宮的院落齊整,背靠東陽城城墻,滾水橋在其下,也氣勢儼然。大家喊道:“好一個古城啊。”

  古街仿佛有太多的秘密,吸引著人們往前走。北首“中山街”的街牌已經(jīng)銹蝕斑駁。繁華的老街,隨時會拐進一條僻靜的巷弄。眼前出現(xiàn)一個大門樓,水磨青磚,整齊的屋脊。菱角出檐,花卉的磚雕。大門兩旁廊墻就有斜方磚心的雕飾。大門緊閉著,黑底紅線的油漆門面,貼著楷書撰寫的對聯(lián)。從門縫里望進去,北屋正房,青磚嵌縫的墻壁,高挑瓦脊的房頂,古色古香的門窗。這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家,建筑會透露出多少家族的信息。這里面可能住著世家子弟,就算家道中落,也不會失去當初的禮數(shù),舉手投足之間寫滿了家族曾經(jīng)的過往。庭院深處還有幾處兩層的小樓。木頭扶梯,木頭扶手。踩著木樓板上樓,會有很大的聲響。一行人忍不住敲開門,上了二樓去感受一下那些遙遠的記憶。

  此情此景,讓林徽因的思緒回到了她的一首詩中:

  張大爹臨街的矮樓,

  半藏著,半挺著,立在街頭,

  瓦覆著它,窗開一條縫,

  夕陽染紅它如寫下古遠的夢。

  矮檐上長點草,也結過小瓜,

  破石子路在樓前,無人種花,

  是老壇子,瓦罐,大小的相伴;

  塵垢列出許多風趣的零亂。

  但張大爹走過,不吟詠它好;

  大爹自己(上年紀了)不相信古老。

  他拐著杖常到隔壁沽酒,

  寧愿過橋,土堤去看新柳!

  古城中心地段各種建筑匯集

  古城的中心街道上,家族祠堂、公館、商鋪、衙門都在此匯集,青磚瓦房齊整了很多。林徽因喊道:“這應當就是古城的中心地段了,這氣派不減當年啊!”

  在全國各地奔走,文廟是不少見的建筑。益都縣文廟又是怎樣的呢?只見縣文廟欞星門牌坊,三門三樓,巍然屹立于縣學洼以西。欞星門以南,剪刀巷(今北營街)北首,也有一木質牌坊,更為高大。

  益都縣文廟,舊時系廟學合一,故又稱“縣學”。據(jù)清光緒《益都縣圖志》載:“縣學,在城東北隅海防署左,規(guī)制同府學,惟崇圣祠在東廡之東,名宦祠在西廡之西為異耳?!杜f志》云,‘儒學,舊在縣西南隅。明洪武十年(1377),知縣黃正德遷建城東北。’中為先師廟,東西列兩廡,前為廟門。門之東為敬一亭,亭后為啟圣祠。門外為欞星門,前為泮池,橋南為大成坊。門之右為學門,學門內(nèi)為名宦祠,鄉(xiāng)賢附內(nèi)。由西廡后,達于明倫堂,舊有‘博文’‘約禮’二齋。堂之后為教諭宅,左右為二訓導宅,號舍居東廡后。宣德間知縣賈純,正統(tǒng)間知府陳勛,天順間知縣董淵,成化間知府李昂,知府周伩,弘治間知府金祿,正德間知府朱鑒,萬歷間知府楊植,吳宗堯相繼修。崇禎九年知府汪喬年,知縣張文廷、教諭甄夢弼重修。今學門在欞星門東,由東廡后達于明倫堂,未知何時改也。’國朝康熙七年,地震,明倫堂及儒學宅舍倒毀殆盡,教諭孫振甲重建。五十六年知縣吳頂重修。雍正十二年,析訓導于博山縣,而明倫堂后惟教諭宅存焉。此后,重修無考,而敬一亭亦廢。道光十六年教諭陳子飭請于知府方用儀與知縣王觀澄鼎新之。次年冬,大成殿成,子飭以憂去。服闋,仍回學襄其役。東西廡,舊各五楹,增為七。又析名宦、鄉(xiāng)賢為二祠。宮墻內(nèi)外,煥然一新,蓋歷五載而后竣事云。”

  史料告知人們,縣文廟初建于明洪武十年(1377),其后多次重建增修,明代就有七次之多,最后一次重修在道光二十二年(1842)。

  在二十世紀初,利用縣文廟內(nèi)的殿宇房舍,先后辦過縣民眾教育館、縣簡易師范、縣圖書館等,故縣文廟內(nèi)的大部分建筑,一直保存較好,多數(shù)建筑尚存。雖然說規(guī)格比府文廟略低,但聳立于繁華鬧市的縣文廟,收獲了不少的注目。

  文廟,就像是一個戲臺,無法預知之中,更替著場景,變幻著幕布,改變了道具,看角色你方唱罷我又登場,夕陽和晨光掃過人們臉上的粉墨,燕子在梁間穿過。此時,“益都縣民眾教育館”和“益都縣政府第五科”的牌子,赫然遮蓋了孔子的光芒。而臺下,浮掠過世間形形色色過客的身影,高矮胖瘦,老幼男女,歡快的、悲傷的、無痛無感的。

  深受文廟吸引分頭丈量記錄

  林徽因一到文廟,立即飛奔了過去,像一只小鳥。在正定古城,在章丘,他們已經(jīng)訪問了一些文廟。每次和文廟的相逢,都會重燃起對于這類建筑的激情。盡管天下的文廟布局大體相同,建筑相似度也高??墒?每次,林徽因總會發(fā)現(xiàn)一些不同的地方。比如眼前的縣文廟,欞星門敦厚、莊重、典雅,琉璃覆頂,有一種浩蕩的氣度。柱前臺基之上,蹲伏神獸。一行人忍不住去撫摸那些構件,它們光滑閃亮。林徽因思忖,年初寫的一首《深笑》倒是寫給了這文廟:

  是誰笑得那樣甜,那樣深,那樣圓轉?一串一串明珠大小閃著光亮,迸出天真!清泉底浮動,泛流到水面上,燦爛,分散!是誰笑得好花兒開了一朵?那樣輕盈,不驚起誰。細香無意中,隨著風過,拂在短墻,絲絲在斜陽前掛著留戀。是誰笑成這百層塔高聳,讓不知名鳥雀來盤旋?是誰笑成這萬千個風鈴的轉動,從每一層琉璃的檐邊搖上云天?

  按照梁思成的分工,一行人馬上各就各位去工作了。有的測平面,有的查碑文,有的量斗拱,有的畫橫斷面、縱斷面。梁思成早已習慣了爬梁上柱,他搭上梯子,沒有幾下就爬到了殿堂里的房頂,拉開了皮尺,一邊測量一邊繪圖。一幅幅的圖樣就繪制出來了。來往的行人好奇地打量這些“飛檐走壁”的人,看他們的白布衫被汗水打濕了,卻全然不顧。

  丈量記錄完畢,大家走出了文廟,聽到鐸樓廟方向傳來了幾許鐘聲。西南方向,出現(xiàn)了幾處高聳的哥特式建筑的尖頂。陪同人介紹說:“那里有天主教堂和基督教堂,附近還有培真書院,1893年英國夫婦捐建的校舍小樓。教堂東側有清初大學士馮溥的私人花園。這里還是膠濟線上的京劇的大碼頭,陽歷年后街上還有畫子鋪呢,戲曲內(nèi)容的畫子很好賣。”

  林徽因記憶中的一首詩,跳躍了出來,那是《年關》:

  那里來,又向那里去,這不斷,不斷的行人,奔波雜遝的,這車馬?紅的燈光,綠的紫的,織成了這可怕,還是可愛的夜?高的樓影渺茫天上,都象征些什么現(xiàn)象?這噪聒中為什么又凝著這沉靜;這熱鬧里,會是凄涼?這是年關,年關,有人由街頭走著,估計著。孤零的影子斜映著。一年,又是一年辛苦,一盤子算珠的艱和難。日中你斂住氣,夜里,你喘,一條街,一條街,跟著太陽燈光往返,——人和人,好比水在流,人是水,兩旁樓是山!

責任編輯:李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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